菜菜跑

是个废物,努力完成并不伟大的人生

【花亦山|权谋向】一石激起(番外篇1)

  承永十五年七月十六,武威侯欲兴战事,下帖广邀蜀中各世家名门代表人于府中商议要事。

  虽然武威侯在邀请函中说是“征询”意见,但是众人却都心知肚明,最终不过仍是谁有兵权谁拿主意,“商议”不过也就是个形式,所以绝大多数应邀者只是为了不拂武威侯面子来走个过场罢了。

  大公主在昨夜曾秘访蜀中与武威侯谈判之事,除了楚家人和与楚禹交好的宸王之外,是没有其他人知道的,众人只道座中的宣连隐是武威侯发出邀请函后被大公主远派来赴宴的,却不知他是昨夜随大公主一同前来的。而宸王在蜀中军中虽无实权,却是承永帝所安排的武威侯明面上的辅佐人,因此亦被邀请入席,坐于武威侯上座。因为宸王在座的缘故,在朝中与宸王对立的大公主一派的代表人宣连隐,自然就只能坐在武威侯对面的座位上了。

  时辰已到,众人皆入了座,侍女送上茶点后便退了出去。

  武威侯的目光在屋内众人身上一一掠过,随即故作谦逊地道:“如今,景国之内谣言四起,民心大乱,本侯有意清天下以卫皇室,不日便要发兵寒江,不知在场众位可有什么看法?”

  场下一片沉默,未几,却是最不起眼的穷奇会老大弋兰天开了口,道:“熙王世子发信广布圣上私通外敌、构陷忠良的消息,造成我景国民心不稳,此举虽是不妥,但我们贸然出兵,为了熙王世子一人,如此兴师动众,恐对圣上威望有损,让有心之人误以为是畏罪心虚,更何况就算是要讨伐逆贼,也该先见到圣旨才是,圣上还未发话,我们怎可越俎代庖?”

  武威侯面不改色地道:“好问题,便由本侯为诸位解答。一则,我蜀中军是见义勇为,以个人名义讨伐逆贼,自然不会对圣上的名声产生什么影响;二则,既然大家都是从军之人,便该知道将在外君命有所不受的道理,如今碧水军屯兵扶江,隐隐有要渡江北上直攻宣京的趋势,战事危急,若等圣上下旨,只怕卿史还未到我蜀中,在途中就已被碧水军的探子发现,碧水军若因此提前渡江,恐怕就要失去护驾的良机了,到时候若是出了什么情况,谁又担待的起呢?”

  宣望钧冷冷地道:“望之虽然不才,也知唇亡齿寒的道理,只怕拿下寒江之后,蜀中军就要直攻宣京了?”

  武威侯顿时语塞,他确实有一旦见到情势有利便拿下寒江据为己用的意思,只是没想到宸王不惧逼反自己,如此单刀直入,作为一军之主,他又不便信口雌黄的说谎。

  在场众人皆知宸王是承永帝特意派遣来蜀中让武威侯磨炼的,更有互相监视之意,有些人甚至认为宸王的话便是代表承永帝的意思,场上气氛顿时紧张了起来。

  这时宣连隐接过话头,为武威侯转圜道:“此言差矣,所谓唇亡齿寒,是要相互依存,同舟共济。蜀中与寒江相邻,如今熙王世子屯兵寒江,可据扶江、鹿河天险,先向西攻打蜀中,以扩大版图、减少北上时被两面夹击的后顾之忧,在下不知宸王殿下所谓唇亡齿寒可是指此?”

  众人见是坐在对侧的宣连隐为武威侯说话,宣连隐是代表什么立场又是不言而喻的,场上气氛遂又缓和下来。

  楚禹见宣望钧被以二对一,大公主一派又是望之的政敌,全然忘记了自己的立场,却是意气用事为宣望钧帮腔,道:“熙王世子虽有向蜀中进攻的可能,但事情毕竟还没有发生,我们若是以此为由先出了兵,却是理亏。更何况,朝廷一直把控着战马和兵器的贸易,限制我们世家购置,自古以来皇室对世家忌惮并加以打压的例子不在少数,我又怎知公主殿下要求我们出兵攻打寒江,不是有要以此削弱我们楚家实力的用意在呢?”

  武威侯面色一阵青一阵白,宣连隐却是泰山崩于前而色不变,道:“楚公子如此侮辱公主殿下,是可忍,孰不可忍,但是仔细想来,楚公子所虑,也不是没有道理,请听在下解释。朝廷限制武器战马的出售,并非针对贵家,只是因为我国北方边境不宁,渠戎、漠海皆是时常来犯,如今渠戎又与罗宛联手侵略我大景西北版图,战马兵器资源稀缺,如何敢随意出售?更何况贵家近日来在蜀中兴师动众,厉兵秣马,若不是为了讨伐寒江判党,难道是为了攻占我景国江山吗?”

  楚禹语塞,武威侯连忙缓颊道:“犬子不懂事失言了,本侯代犬子陪个不是,还请宣管事和公主殿下不要怪罪才是。”

  宣连隐微笑着摇摇头表示并无妨碍,楚禹见状也只好低头致歉。

  宣连隐拿起茶盏,喝了口茶,然后道:“公主殿下邀请蜀中军共同讨伐熙王世子,自然是因为西北战局复杂,有蜀中军助力,好求个稳妥。至于战后,论功和嘉奖都是必不会委屈贵军的。更何况朝廷若是想趁机削弱贵方实力,直接坐视碧水军攻打蜀中便是了,何必前来提议合作呢?两利与双输,端看贵方如何选择了。”

  宸王默然,他本就是宣姓皇室,不必担忧世家的存亡问题,但若两军联手,自己的兄长望舒将会九死无生,且又担心战争会波及到寒江的百姓,蜀中军出兵的事他是决计不肯的,可他又并未掌握蜀中军实权。万般无奈之下,宣望钧叹了口气,道:“本王还有要事,先告辞了,还请诸位莫要怪罪。”话毕,兀自离开了。

  众人皆是面面相觑,担心武威侯若是得罪了宸王这位活玉玺,蜀中诸事在朝廷那边是否会受到阻碍。武威侯倒是无心理会宣望钧的态度,只是继续与宣连隐客套。

  此时,却是没人注意到,一直坐在末尾最不起眼的角落里、沉默不语的嘉诚伯府二少爷青隐正朝着宸王离去的方向走了出去。

  宣望钧察觉到有人跟在他身后,有些奇怪的望向青隐,问道:“青隐师兄是来劝本王的吗?你也认为蜀中军应该攻打寒江?”

  青隐却并不见礼,只是没精打采的望着正看向自己的那人,淡漠地说道:“师兄我且问师弟几个问题。其一,宸王殿下是圣上亲信,更与楚二公子交好,想必能知道许多我等外人所无从知晓的机密,我见方才宴会上宣连隐为武威侯多有缓颊,可见是武威侯与大公主早已达成了合作的默契,师兄我的猜测可对?那么在武威侯与大公主已经达成了联手攻打寒江的合作协议的情况下,师弟可还有阻止武威侯发兵的可能?”

  宣望钧面上闪过一瞬的悲恸,他知道就在昨夜,大公主曾与武威侯密谈之事,也正是合作已成,大公主才会放心地把宣连隐留在蜀中,遂叹息道:“你说的不错,本王在蜀中军没有实权,武威侯发兵确实是板上钉钉的事。”

  青隐又继续问道:“听闻先宸王幼子曾在熙王府中暂住,师弟对故人及故人之子或有眷恋,寒江一事更有花同砚参与其中,战事一起,难免玉石俱焚,师弟你力阻蜀中军攻打寒江,或有周全之意,然而若是师弟你置身事外,将来以何功勋在圣上面前为故友陈词?”

  青隐见宣望钧沉默不语,便继续说道:“此战之势不可挡,熙王世子恐无法保下,但师弟若在平乱中立下大功,舍一人、救一人,还是有办法办到的。”

  宣望钧转念一想,也觉青隐之言有理,若能保下花同砚一人,总比大家全战死在寒江的结局要好。

  青隐见宣望钧神情数变却不言语,知他此刻必是悲痛万分,还是继续问了下去:“此战若是无师弟亲自上阵调和,武威侯领兵攻打寒江之时可会顾及寒江城百姓的安危么?不知宸王殿下心中装着的,究竟是一人之利,还是天下人之利呢?”

  宣望钧神色大震,但很快又恢复平静,接着又露出坚毅的神情,他向青隐深拘一礼,便大踏步地返回楚府去了。

  未几,宸王回返宴中,请缨亲率蜀中军赴寒江平乱,众皆骇然。


  致师妹:

  久未相逢,通函以表。寒江之事,我多有耳闻,因故归家。蜀中道远,我应家书而归,行路数日,物是人非。天下将乱,蜀中为楚家属地,武威侯无故屯兵,其心昭然若揭。楚家若动,蜀中世家岂能独善其身?

  我苦思省己,一朝梦醒,特书此信。

  我幼年早慧,虽不至经天纬地之才,却也出口成章、才识过人,称难遇之才亦不为过。年少成才,因逢官变懒看实事,如今进退难为,方才发觉热血未凉。我辈独住池底已久,不忍辱没才华。届时格局新立,愿共谈蜀道之难。

                                       发件人:青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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